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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玫瑰的血色黄昏（第2页）

“时间宝贵，我们直入主题。”那位干练的女性率先开口，语气干脆，“我是艾琳娜·怀特，基金会法律与合规负责人。我们遇到一件棘手的事，需要外部专业人士协助调查，前提是绝对的谨慎与保密。”

“事情分两部分。”矮胖的记录员老先生推了推眼镜，翻开笔记本，声音平稳，“第一部分，是关于基金会珍藏的一件第四纪文物——《赫密斯早期祈祷书》的泥金装饰页——上周被发现异常。它被妥善保管在基金会的‘静谧藏室’，有严密的物理和灵性防护。但上周三例行检查时，负责的保管员发现，书页上原本用金粉和特殊颜料绘制的、象征‘守护’与‘净化’的复合符文，其中代表‘净化之火’的核心部分，颜色变得暗淡，灵性反应几乎消失，仿佛被某种力量‘擦拭’或‘吞噬’了。而防护没有任何被触发或破坏的痕迹。”

符文失效？克莱恩立刻联想到阿蒙昨晚提到的“火焰或毁灭概念”的遗物。这祈祷书装饰页，显然符合。

“第二部分，”留着短髯、戴红宝石戒指的老绅士沉声接道，他是雷蒙德·奥克斯，基金会艺术与文物委员会主席，“是保管员本人，赫伯特·斯通，一位为基金会服务超过三十年、忠诚可靠的序列6‘黎明骑士’，在发现异常后的第二天晚上，被发现在他的住所内……自缢身亡。现场没有任何挣扎或闯入痕迹，留有遗书，字迹鉴定无误，内容充满对未能守护好文物的自责与绝望，符合逻辑。警察和教会方面初步调查后，都倾向于认为是因过度自责导致的精神崩溃而自杀。”

“但我们不相信。”那位相对年轻的女士，艾莉森·菲尔德，基金会赞助与公关负责人，声音清脆地补充道，“赫伯特性格坚韧，信仰虔诚，对基金会和那份文物感情极深。我们不相信他会因为一次无法解释的文物异常就选择结束生命。而且，‘黎明骑士’的心智坚韧程度远超常人，因自责崩溃的可能性极低。更重要的是，”她顿了顿，看向伊薇特理事长，“在赫伯特去世前几个小时，他曾通过内部加密渠道，向理事长发送了一条语焉不详的简短讯息，只有几个词：‘金玫瑰下，不止阴影，还有……蠕动的根。’”

金玫瑰下，不止阴影，还有蠕动的根。克莱恩心中默念这句话，感到一股寒意。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遗言，更像是一种警告或隐喻。

伊薇特理事长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灰蓝色的眼睛如同两汪冰湖，直视着克莱恩：“莫里亚蒂先生，我们调查过你。廷根事件的幸存者，背景有些模糊但履历‘干净’，来到贝克兰德后解决了几个涉及隐秘元素的案子，手段利落，懂得分寸。我们需要你查明赫伯特死亡的真相，以及那页祈祷文书符文失效的原因。这两者必然关联。基金会内部……可能存在我们尚未察觉的问题，或者，有外部的力量，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渗透了进来。”

她的目光又转向阿蒙，停留了片刻：“莫林太太，你的丈夫在之前的案子里得到了你不少帮助。基金会尊重并需要这份助力。但请理解，金玫瑰的某些秘密，关乎的不仅仅是财富或名誉。”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一件蕴含“净化之火”力量的第四纪文物莫名失效，忠诚的“黎明骑士”保管员随后离奇“自杀”并留下警告，基金会内部怀疑有内鬼或外部渗透……这案子比《哭泣的圣母》更加棘手，直接牵扯到一个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非凡组织内部。

“调查权限？”克莱恩问。

“你可以查阅与赫伯特·斯通相关的所有非核心档案、物品清单、工作记录。可以查看‘静谧藏室’的安保记录和现场——当然，在专人陪同下。可以询问基金会内与赫伯特有过接触的相关人员。我们会提供必要的身份证明和配合。”艾琳娜·怀特回答，“但涉及基金会最高机密、其他核心藏品信息、以及理事会成员个人隐私，不在许可范围内。”

“报酬？”

雷蒙德·奥克斯报出了一个数字，足以让任何私家侦探心跳加速的数字，并且补充：“此外，调查期间，基金会的一些资源和人脉可以有限度地为你提供便利。如果最终查明真相，并能妥善处理，理事会将视情况考虑给予你一件基金会收藏的、对你序列有帮助的辅助材料或低阶封印物作为额外答谢。”

条件丰厚，但风险也显而易见。

克莱恩没有立刻答应，他需要思考。赫伯特的警告，“蠕动的根”……是指基金会内部有更深层的腐化？还是指向外部某个像根系一样盘踞在贝克兰德深处的隐秘势力？这和他正在追查的“引导者”是否有联系？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阿蒙。

阿蒙正微微偏着头，似乎在仔细聆听，又似乎在走神。察觉到克莱恩的目光，他转过脸，单片眼镜后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极其细微的、只有克莱恩能看懂的眼神——那眼神里混合着“有趣”、“可以试试”以及一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意味。

克莱恩收回目光，看向圆桌对面的五位理事。

“我需要先查看赫伯特·斯通的遗物、现场，以及那页出问题的祈祷文书。”他缓缓说道，“之后才能决定是否正式接手，以及需要哪些具体协助。”

伊薇特理事长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可以。怀特女士会安排。”她站起身，手中黑檀木手杖轻轻顿地，“莫里亚蒂先生，金玫瑰屹立数个世纪，见证过无数风雨。我们珍视名誉，更珍视真实与洁净。希望你的调查，能帮助我们发现阴影下的‘根’，无论它藏得多深。”

她的目光扫过克莱恩和阿蒙，最后停留在会议室穹顶那模拟天光的水晶上，声音低沉而坚定：

“金玫瑰，可以凋零于时光，但绝不能腐烂于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