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隐秘,望勿外传。
金玫瑰慈善基金会理事会谨启
信纸末尾,没有具体的联系人签名,只有一个与信封上火漆印相同的、微微凸起的金色玫瑰浮印花纹。
克莱恩放下信纸,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凸起的纹路。
又是一桩涉及“珍贵文物”和“离奇死亡”的委托。又是“超出常理”的暗示。又是通过“可靠人士推荐”……这个推荐人,会不会就是阿蒙?或者,是与“午夜画廊”相关的某方势力?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越来越清晰却依旧被雾气笼罩的街景。贝克兰德的早晨,灰白,潮湿,寂静。但他仿佛能听见,在这寂静之下,有无数细密的齿轮正在无声转动,有更多的丝线正在从暗处伸出,悄然编织成一张更大的网。
而他,似乎已经无可避免地站在了这张网的某个节点上。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几乎被清晨街道声响掩盖的脚步声。克莱恩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谁来了。
“早上好,我亲爱的侦探先生。看来你收到了一份相当……精致的邀请。”阿蒙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温和,带着一丝刚刚睡醒般的慵懒,却又清晰得如同贴着耳畔。
克莱恩没有转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你知道这个?”
“金玫瑰慈善基金会?略有耳闻。一个历史几乎和贝克兰德一样悠久的古老组织,表面光鲜,内里嘛……”阿蒙顿了顿,走到克莱恩旁边,也看向窗外,单片眼镜映着灰白的天光,“据说创始人是一群在第四纪末期社会动荡中幸存下来的学者和艺术家,致力于保存‘文明的火种’。当然,经过几百年,难免会积累一些……有趣的收藏,以及,不那么有趣的秘密。”
“推荐我的人,是你?”克莱恩终于转过头,看向阿蒙。
阿蒙回以一抹无辜的微笑,摊了摊手:“我?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助手,哪来那么大面子。不过……昨晚在‘画廊’,似乎有不止一双耳朵,听到了‘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名字,以及他解决‘哭泣的圣母’案子的风声。消息在某些圈子里,总是传得很快,尤其当有人需要一把合适的‘钥匙’去打开另一把锁的时候。”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手中那封邀请函。“你说过,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与‘火焰’或‘毁灭’概念相关的第四纪遗物。金玫瑰基金会……它的标志是玫瑰。玫瑰在第四纪某些教派的象征体系里,有时与‘净化之火’、‘殉道’或‘血之契约’有关联。”
阿蒙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我亲爱的克莱恩,你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侦探’了。那么,你打算去吗?”
克莱恩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书桌前,将那封邀请函与《哭泣的圣母》案件的相关资料放在一起。两个案子,看似独立,却又隐隐被同一根暗线串联——第四纪遗产,隐秘社团,非正常死亡,以及那个神秘的“引导者”。
他需要钱,需要情报,需要在这越来越复杂的局面中理出头绪。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避开,麻烦并不会因此消失,反而可能会以更不受控制的方式找上门。
“下午三点。”克莱恩最终说道,声音平静,“金玫瑰大厦。”
他需要换上得体的衣服,需要整理思绪,需要准备可能面对的“超出常理”的状况。也需要……做好再次与身边这位“助手”并肩的准备——尽管这准备里充满了警惕与无奈。
阿蒙笑了,那笑容在清晨灰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意味深长。
“那么,容我稍作准备,我亲爱的‘丈夫’。”阿蒙微微欠身,语气恢复了那种带着微妙戏谑的亲密感,“金玫瑰的晚宴……但愿不会像昨晚的河岸散步那样,充满湿冷与意外的惊喜。”
克莱恩看着阿蒙转身离开书房的优雅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新的一天,新的案件,新的迷雾。
而那位欺诈之神的游戏,仍在继续。